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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果北移:王振颠覆了"淮南生橘淮北生枳"的古训 发布时间:2019-04-25 13:33 来源:大庆网

  大庆网4月25日讯 “……我想起了一句话,说新时期的农业人呐,都是探险者,如果成不了先驱,就让我们成为先烈吧!”

  “……我想要深入生活,吸出生活中所有的精髓,彻底打败所有不属于生活的东西……去面对生活的本质,思考我们生命最为核心处的价值。”

  故事梗概

  自古以来,地处我国东北最北段的黑龙江,因天气寒凉,可种植的水果品种少,只有李子、杏、海棠等小果,因而被国家划分为“水果不宜区”。而我国春秋时就有“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说法,说的就是随着气候、土壤等生长条件的改变,在淮南能结出又大又红的橘子,到了淮北却只能结出又酸又涩的枳。

  王振却成为颠覆这个客观史实的先驱者,历经8年探索,实现了“南果北移”500公里的突破,跨越9个纬度的技术创新,推动了龙江水果产业的蓬勃发展,全面结束黑龙江“水果不宜区”的历史!

  王振,肇源人,1991年考入东北农业大学,是小村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1998年辞职下海经商。2011年带千万元返乡,从一个白面书生的大城市人变为一个新型职业农民。

  新时期的农业人呐,都是探险者,如果成不了先驱,就让我们成为先烈吧。

  “我一整就上那边小树林坐一会儿,那有个八家河,夏天时候可漂亮了。”王振跟同行的肇源县农业局的干部说着话。“我坐在那时,就想起农民的目光,充满了无奈和迷茫。”

  天寒时节,我第一次去见王振。

  他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言明是否接受采访。顾自跟人说起一件让他生气的事情,然后把头转向我:“我们记者能不能关注一些更值得关注的事?”

  我迎向他的目光,微笑——“你在投身农业,我也是。”

  20多年前,王振也曾做过记者。

  经历第二场天灾,龙卷风袭击园区的当日,岳母脑中风进了医院,他去医院看岳母,老人把头扭向一边,嘴里叨咕:“这下死心了吧!这下死心了吧!”

  刘玮玮是王振的妻子,也是大学同学。

  那天采访归来,她开车送我回市区。

  路上,我们聊天。

  “我俩当初回来,家里人说,这都挣点钱烧的,不知怎么嘚瑟好了,你说你俩都上了大学了,好不容易混成了城里人,回来干啥呢?当农民来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父母都白供你们念大学了。”

  她说:“有一次,我戴着头巾在路边坐着,听见过去几个人,说哎你看那是王振媳妇吗?不像啊?那回来时都夹着小包,那长得可水灵了,又白净又水灵,现在彻头彻尾成个农民了!”

  她说完,开心地大笑起来。

  熊培云著有《自由在高处》,封面人物是一尊雕塑的素描,这尊雕塑的名字叫“Self-made man”(自我塑造者),一个右手执锤,左手执凿,正在把自己从石头里雕刻成人形的人。

  见识过世界的多元,又在熙熙攘攘的中年岁月里逆流回到土地上。后来,王振说,土地让他完成了自我重塑。

  壹“自我塑造者”

  2011年夏天,西红柿红了。

  王振拉着乡亲们装得满满的一车西红柿去销售,却因所选品种不易储存,整车西红柿无人问津。“连续半个月,早晨拉出去,到了晚上含着泪把这些柿子倒进了壕沟里,回去跟乡亲们说都卖出去了……”

  “半个多月啊,我们乐颠颠数着钱,后来才知道啊,王振他自己掏腰包赔了好几十万……”

  2013年7月2日,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肇源经历了一场罕见的大水。

  “我记得当时这场大雨呀,下了足足有半个多月,棚子里的西红柿这时也马上要变成钱了,结果全泡汤了,你想想乡亲们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们像疯了一样,明明知道没有办法了,他们就是不罢休,他们拿着铁锹,叠坝啊、挖沟啊,有的脚都扎破了,怎么劝就是不回家……大水足足一个月才退去了踪影,惨不忍睹,到处是淤泥,到处是叠坝,破损的大棚膜迎风飘扬,棚里的西红柿烂得满地都是……那是乡亲们的希望啊!”

  2015年5月1日——

  一场百年不遇的龙卷风旋过百果园区中心——5秒钟,天就黑下来了,犹如黑天一样,就5秒钟,世界末日一样,乡亲们从棚里往外撤,边撤后边的棚边塌下来……所有的大棚都被拧成了麻花劲。

  棚子里面遭劫的,正是在经历大水后,王振拓荒创新的南国北移寒地水果试验田——果树全军覆没!

  刘玮玮说:“我俩就坐在凉亭里,坐了一宿,谁都不说话。乡亲们都不敢到我俩跟前来,就远远看着。又一场天灾,彻底伤了我们的元气。回来时带的千万巨款,就这样被这块曾经生他养他的土地毫不留情地索去了!”

  天亮了,我说咱俩去江边看日出!

  乡亲们都害怕了——说这上江边干啥去了?这两口子,是不是想不开了!

  人,突然承受打击,会一下子被击垮,但它也能重塑你!我俩的信念,就从那一刻,就从被压趴下那一刻,从看到日出那一刻升起来,我俩又重新站起来——还得接着干!

  乡亲们也没有了上次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了,他们非常冷静,经历了大灾大难,他们成熟了……

  王振坐在八家河边,想:当初自己是因为什么回来?

  当年家里穷,兄弟姐妹八个,父母只选择供他这个“小子”读书,自己也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

  “我是出去了,她们还是那样日复一日地活着……”“我回来,我想改变他们那种思想观念,他们所从事的农业只是简单的一种重复,我想建成大庄园那种……”

  但这块他当年拼命逃离,曾经完全无视的土地,却让重新回归的他不断碰壁。

  土地第一次让他心生敬畏——农业没那么简单!

  贰把论文写在大地上

  百果园农庄位于肇源县古恰镇孟克里村,占地580亩。

  立在农庄纵横交错的阡陌小路环望,瞬间会明白,王振“在黑龙江也能种出百里桃花,十里桃园”的梦是什么:南果北移,寒地水果,是对从前“黑龙江水果不宜区”的颠覆!

  南果北移:是种植模式的突破,是通过一种人为的改变生长环境,使南方果树能在北方生长。更深层的,是观念的更新。

  如今农庄闻名黑吉两省及大江南北,水果远销深圳、北京等大城市,百果园农庄成为东北最大的寒地水果生产基地,几乎每天都有各省市的农民兄弟,领导及科研专家来取经、洽谈。从农民增收角度看,每亩纯收益15000元,是大田的30倍;从规模看,到2019年春天,已经发展为覆盖省内外14个统一命名、统一管理、统一栽培模式、统一销售的生产基地。

  千年沉睡,一朝醒来,黑龙江这个产业迫在眉睫,蓄势待发。2020年前,南果北移模式将在全省一二三积温带每一个县市都建一个百果园生产基地,全面结束黑龙江省被称为水果不宜区的历史。

  采访时,王振正在写“黑龙江发展寒地水果可行性报告”,他在探索成立大的联合体,进行品牌塑造,与国内外生鲜超市对接,形成产业链。

  百果园农庄被各方聚焦。

  南果北移,寒地水果的诞生,最初是因为那场大水。当时,他对刘玮玮说,什么能抗天灾,抗大水淹?咱种树!

  种什么树?

  此时,王振完全沉下心来。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什么是“现代农业”?什么是“新型职业农民”?为什么国家强调乡村振兴首先是人才的振兴?他这个逆流而归的“新农人”,到底该如何定位自己的角色?

  站在黑土地上,他看到了远方。他有了一种宽广之感深远之感,对很多问题及相互之间的内在关联有了顿悟,也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而做。

  从人类农业发展到国际农业发展,从全国范围再到身旁的小村,他开始全景式分析——随着土壤退化,水果生产基地正逐渐向偏远地区转移,为啥甘肃、新疆水果好?以前这些地方并不是主产区,说明主产区的水果生产质量随着土壤退化,利用率在下滑;

  每年六七月份,我们黑龙江仅仅是桃子,就从南方运进一百万吨以上,这是多大的体量!但到了九月份以后,南方桃子就没了,如果把南果北移,打时间差,返销回南方去,这将成未来市场趋势中的一大走向……

  南果北移,寒地水果就这样在王振心里冒出来。

  王振意识到,他将是拓荒者,将是第一个探路人。

  访高校,进农科院,去河北,去云南,去山西,去辽宁,考察求经。权威专家全都摇头:也曾有人探索过——都没成功。南果北移,从深层讲,是观念的颠覆,是对黑龙江水果不宜区的颠覆。

  南果北移,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越冬,一个是果树授粉。

  王振想到设施水果,在棚室里种植,通过人为地改变生长环境从而促使它生长!他考察得知荷兰等地在这方面的探索已经很普遍。

  唯一能做的,就是搞试验。

  越冬,王振想到了暖棚,但暖棚成本高,他想到了冷棚;授粉,他想到了密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突破。

  经过试验,有一半以上的果树都死了。但有一小部分成活了,2014年也结果了,这让王振看到了希望。他又大量引进数十个品种,但就在2015年,出现了上文中提到的那场龙卷风……

  重新站起来,王振已经深扎在泥土地里。

  王振成为寒地水果的权威,也成为技术控,一个个技术壁垒被首次突破。

  冬去春来,苹果熟了,桃子也熟了……寒地水果因为昼夜温差大,糖分积累大,加上促控(控制生长)、限温、限根等技术,使得果株矮小,糖分聚焦在果实里……国家农科院专家调研来了,刘玮玮切开一瓣桃子,递给那位专家。一入嘴,专家眼前一亮——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桃子。盆景水果更是其中特色!棚室里、阳台上,甚至书桌上,都可成为一个微缩的果园。

  把黑龙江的水果卖回到原产地南方!

  王振成功了。

  叁谁能与农民真正对话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你一直在说‘我们这些农民’,这个角色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王振。

  “我就是一个农民,无论什么场合,我都说我是农民,我觉得作为一个农民是光荣的。”

  “像我这样的农民,全省很多,都被省农科院邀请去讲课。我讲课的时候,农民们都站起来鼓掌,都热泪盈眶,我们交谈,我们互相讲故事。这是一种现象,甚至与专家讲课形成反差,这就让我们反思一个问题——就是谁能与农民真正对话!”

  “为什么你能与农民对话?”

  “我所说的话能达到他们的预期,我知道他们需要的和渴求的……”

  “以前我们对农民有误解,认为农民思想愚昧,落后,不是这样的,农民也想好,他们也想改变家庭,但是凭他现有的思想,他们做不了,他们也很苦恼,你得让他们看到希望……”

  一个人离自己有多远?百果园农庄历时8年,才完成从蛮荒到现今的蜕变,其过程也是王振完成“自我重塑”的历程。即冯友兰说的四个人生境界,王振到了第几境界?他自己知道。

  王振说,我一直思索一个问题,就是我回来,我究竟是干啥来了?仅仅是利益吗?我为啥根植在这呢?第一是信念,第二是你所做的事影响了很多人,农民把你当做前进的灯塔,这就是我回来的价值。

  少一点坚硬,多一点柔软和疼痛。有疼痛才有尊重,有尊重才有敬畏,才可能以一种善感而平等的心去面对他人和这个时代。梳理王振逆流而归的心理历程——最初是为了家人,后来是为了身边的父老乡亲,再后来是全省的农民……

  农业里蓄含着人类情感中可歌可泣的最多内容。

责任编辑: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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