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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大院的“年”丨《记着》栏目 第19位讲述者 发布时间:2023-03-12 11:15 来源:黑龙江网

  文丨于秋月

  《记着》栏目第19位讲述者

  东风大院里春夏秋冬都有故事,最热闹的当属过年。

  那还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印象里,过年的气氛从小年开始逐渐进入高潮。阴历二十三,各家忙着洗衣服、打扫卫生,天棚和房子四角的蜘蛛网都清理干净,贴窗花、做灯笼,换上新的窗帘、门帘,把旧年画拿下来换上新年画,年画有鲤鱼跳龙门,有仕女图,也有现代样板戏的剧照。

  记得有一年我家贴的是红灯记剧照,李玉和严肃地提着灯笼,李奶奶怒视前方,李铁梅瞪着双眼两只手拽着大辫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样的“年画”搁现在肯定不能挂,但那时挂上它却丝毫不影响过年的喜庆。

  按着惯例,除夕这天,大人们早早起来把大院打扫干净,然后带上各家凑钱买的两瓶白酒去看烧锅炉的师傅,一年了,感谢师傅们的辛苦,另一个暗喻大过年的,请给好好烧烧。拿到酒的师傅们笑逐颜开,烧起锅炉来浑身是劲,那几天热得屋里只能穿衬衣。

  孩子们则赶紧拿出来面盆,到棚子里取出来冻水果缓上。拿回来的冻梨冻柿子到了晚上化开了,吃完晚饭最开心的就是吃冻水果了,我最喜欢大盖梨,黑色的皮,一咬满满的汁儿,一直甜到心里,我能吃到只剩下几个核。

  到了下午,各家各户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平时舍不得吃的肉和豆油都端到厨房备着,煮、炸、溜、炖、炒,敞开的门飘香四溢。我父亲不知什么时候从五七干校学会炸黄豆,炸出来的黄豆撒上点儿盐,又香又脆,回味无穷。他做的第一道菜往往是这个,要大量地做,总让我各家都送一盘子尝尝,我回来也不空手,盘子里总要带回来邻居家做好的东西。

  年夜饭少不了炖鸡、炖肘子、炖鱼、熘肉段、拌凉菜、花生米、炒鸡蛋,还有香肠等熟食,好多都是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再端上农村老家送过来的粘豆包、年糕,起开酒,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开始“造”了。

  我和妹妹们最爱喝的是“色酒”,那时候有苹果酒、梨酒、桃酒、葡萄酒……喝到嘴里甜甜的,这可是平时喝不到的东西,基本上是家里有多少,就尽情喝多少,喝醉了也满不在乎。

  那年月没有电视,吃完饭大约也就是晚上八九点钟,大人们收拾残余,孩子们急忙穿上新棉袄,拿起自家做的灯笼,揣上小鞭,喊上小伙伴们一同到院里玩耍。鞭炮不多,也舍不得买,更不用说礼花了。

  跟随大人到街上放“二踢脚”就是最响亮的炮了,“砰-砰”,第一声炸在地面,紧接着窜向天空,第二声在空中炸开,人们都仰着头看着,绷开的红纸像天女散花一样洒了下来,落在地上、落在身上,人们把一年的期望都在这爆竹声中放飞。

  邻居晋叔家有亲戚在北京,年年捎过来各种大礼花,全大院的人午夜前一定要聚在院子里,看晋叔放礼花,有拎在手里带捻的小礼花,有点燃了带着火花到处乱窜吓得我们乱跑的爆竹,有在空中打着旋尖叫着的呲花……礼花映照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映照着满天星星,映照着各家各户的门窗。

  看礼花是我们大院除夕夜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节目。看完就午夜了,回家给老人拜年,欢欢喜喜接过来块八毛的“压岁钱”,大人们在自家门前再放上一串串爆竹,寓意辞旧迎新,然后煮点儿饺子吃,才可以睡觉。

  第二天,孩子们早早就被家长轰起来,吃口饭就到各家拜年。家家都准备了糖果、瓜子和花生。

  还记得,大院拜年最早的是“傻大雁”,他是个小小子,那时候也就十五六岁,有些大脑迟钝,但拜年可不迟钝,而且有一点我们特别佩服,他能记住我们大院所有大人的姓,每到一家,人家绝不说“叔叔阿姨过年好”,而是要恭恭敬敬地说诸如“张叔过年好,李姨过年好”,然后把衣服上的兜用手撑开,大人们看到他来了就赶快准备糖果,笑着给他装到兜里,嘴里说着:大雁你也过年好啊!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东风大院原地址早就盖上了大楼。大院里的人有的已经作古,有的远在他乡,有的即便在一个城市联系得也少了,但每每想到“东风大院”,想到那些人和事,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挂上微笑,东风大院的“年”和东风大院的故事,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远。

  讲述者:

  于秋月,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协会员,哈尔滨市作家协会散文专业委员会主任,黑龙江省哈尔滨历史文化研究会理事,哈尔滨市党史研究会工运组组长,东北小小说创作基地副秘书长。曾在《长城》《天津文学》《北方文学》《小说林》等国内外多个报刊发表小说、游记、散文、饮食文化等百余篇作品。

责任编辑:张宇

审核:刘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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